你怎么什么都写

【亮光】性别歧视(ABO)

剧版棋魂,俞亮×时光。

看上去不太典型但其实很典型的ABO。私设OOC算我。

流水账警告!




时光从小就不觉得自己是个自命不凡的人。

哪怕在这个ABO三性别平等共处的现代社会,他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可能是个人上人。他出生在一个平凡的Beta家庭,就读于一所平凡的小学,过着平凡的义务教育生活。小学生偶尔会做伟大的梦想,他也就在被迫写写作文的时候紧急升华一下,从一个奥迪双钻四驱车赛车手升级成动漫里穿着整齐浑身发光的世界杯职业选手,披着国旗征战四方。

然后跳出这个写作限定时间,他更多的还是在想怎么凑钱买下校门口打折促销的那辆四驱车。小学生只知道第二性别的三种分类,班上又都是离十八岁有着十万八千里的奶娃子,连男女性别意识都基于厕所上贴的红蓝标识,哪里搞得清更复杂的事。

后来上了初中,生物课开始讲显隐性基因。老师在黑板上开始画密密麻麻的树杈图,班上同学开始窃窃私语猜测未来的分化。比如江雪明,Omega和Omega的双隐性基因,是肯定会生出一个软软甜甜的Omega的。

软软甜甜这个词是谷雨讲出来的,那时候他们边坐在化学实验室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一边吃着超市里买来的棉花糖。谷雨说完貌似无意地瞥了一眼江雪明,后者小脸通红地去瞄咔嚓咔嚓吃薯片的时光。

一向对这种课堂内容不感兴趣的时光懒散地看了眼那排B开头占大半的字母排列组合,目光撤回来的时候难得接收到了江雪明的信号,有点疑惑对方为什么在秋天脸能热得跟猴子屁股似的。

江雪明扭扭捏捏地贴近了他一点,说,Omega应该很抢手吧。

时光缩了缩脖子诚恳地说,我不会跟他们抢的你放心。

女孩子第无数次委屈地掀了他一巴掌。

 


褚嬴那个年代还没有引进这种第二性别意识,第一次接触到的时候对那三个陌生的字母组合也好奇得很,拉着时光不耻下问。时光翘着腿撑着头按着遥控器换台,鄙夷地说这都什么年代了,分得那么清楚干嘛。

褚嬴撇撇嘴,我就是好奇嘛。

时光想了想说,Beta,就是和正常人没区别的他们这种普通人,Alpha的话,你记得你们那个年代的兵吗?高高壮壮一脸凶相,可能更聪明一点,其实我也没有见过。Omega一般来说可能比Beta看起来软一些,安安静静文文弱弱,据说长得都很好看。

褚嬴把折扇往掌心一拍,自信满满地定声道:那小亮以后一定也是个Omega吧。

小亮?

时光愣了一下,意识到他在说六年前在黑白问道遇见的那个男生。他回想了一下那座宁静棋室里淡淡的檀香,以及对方的长相和气质——那会儿还不懂啥叫气质,应该叫天然气场——还有那张哭得梨花带雨令小小的他心疼的脸。

于是时光认可地点了点头,应该是的。


那时候俞亮还没有回来。

所以透过门锁看到那张精致的脸的时候,六年时间像一块浸饱了水的海绵被挤成薄薄一片,时光第一时间就认出了那是谁。他吓得缩在门后不敢出声,一颗心砰砰直跳,更不用说在对方表明自己的来意和诚意之后,他捂着嘴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

他是怎么想的?来找我了?只为了那一盘棋?为了这盘棋出国进修了六年?

这简直是个匪夷所思的传奇故事,时光的第一反应是,可能那些江湖小说中的武林至尊才有这种伟大的进取精神。如果现在还是21世纪,那么他们家母上大人看的那些你侬我侬情意绵绵的电视剧告诉他,只有一见钟情后的念念不忘,才能让一条岌岌可危的缘线打破时间的桎梏,单方面连系了足足六年之久,似乎还在单方面不断加固。

于是他问褚嬴,是不是六年前出自你手笔的那场棋,让这个优异的Omega以为他是天生资质过人的Alpha,从而执着地一刻不停地追逐着他所认为的那个目标。听他说他为此努力了很久,听他说他为此漂洋过海那么些年。你听他的语气有多渴望,满溢出来的情意像醇厚的蜂蜜一般。

褚嬴说,可我不是Alpha。语气很苦恼。

时光说,可我也不是。语气很沮丧。

 


他的身边没有Alpha,所以他很难想象一个Alpha应该有什么样的特质让他能参照着扮演得像一点。他的父母都是Beta,指甲盖那么点的化学知识告诉他,自己也没可能基因突变,未来18岁的某一天像大力水手吃了菠菜那样突然五大三粗起来。

强健的体魄他模仿不来,过人的智力他也不曾有。时光贵在有自知之明,除了旺盛的精力和只有下课放学才有的神采奕奕,他觉得自己和Alpha简直没有一点搭边。

他只能对俞亮避而不见。

与此同时他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一个准Omega的心意,且不说对方其实年纪才和自己差不多大,无论对错与否,总是值得保护的。尽管那可能是永远也没法兑现的心意,他也实在不忍心揭穿这个真相,说不上什么缘由。

而他自己肉眼可见地害怕起来。

我不是九岁神童,我也不是你命中注定的Alpha。实验室的窗帘拉开,他们隔着玻璃凝视彼此,窗外银杏纷飞阳光灿烂,站着高挑清瘦的你,而教室里冷冷清清只有一个慌张的普通人。

这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

而在俞亮愈加热切的目光中,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将来如果是个Alpha就好了。

 


褚嬴安慰他,“小亮又没有说他喜欢你,也没有说他是因为这个才来找你的。”

“在你们这个世界,第二性别看起来也不是那么重要。听你说A……那个性别那么稀少,你又怎么觉得他在茫茫人海中认定你是个A……?”

“那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你不觉得当年我和他那种情形,会让他有种命中注定的错觉吗?”时光顿了顿,补充道,“准确来说是,你,和他。”

他嘴上依旧坚持着他的想法,事实上在心里勉强用勇气堆出一个幻想。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Beta里也有围棋下得好的,毕竟他们那么小的时候哪想过谁的第二性别。

说不定他就是一见钟情喜欢上了一个Beta呢?

时光愣愣地盯着坐在他对面认真思考的那个人。他落子好快,几乎给不了他多少时间去仔细观察,这六年来他到底变化了多少。他真的很认真,眉头篡成一团像是揉也揉不开。就在这种见缝插针的打量之下,这种念头如草长莺飞般愈发飞扬。

所以他厚着脸皮临时换人上阵,把褚嬴那个光芒万丈的第一棋士换成了一个挠着头皮犯傻的棋盲。他无法掩饰落下属于他的第一个子的时候满心忐忑又期待。

他对褚嬴说,我想认清我和他之间的差距,他对自己说,我想让他真正见见时光本人。

是平平凡凡普普通通,未来可能一事无成的时光本人的话,他还会这么不顾一切地追着吗?

然后这个幻想在那个体育场里被击碎成尘土,连挥都挥不起来,狼狈地黏在地板上抬不起头。

时光在巨大的落寞中给自己建了一层壳,上书“俞亮与狗不得入内”,然后愤懑地对褚嬴说,你看他就是为了他想象中的那个完美的Alpha,他根本看不起我。

他是个多么冷漠的人啊。

 


时光那段时间几乎变成了一个平权主义者。

尽管电视上根本没有新闻在报道,他身边也根本没有发生什么Alpha霸凌事件、第二性别等级观念、结合配对优劣排序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性别话题,他还是成天向褚嬴灌输人人平等Beta也值得尊重,自由婚姻不要家庭包办等等逐渐偏题的宣言。

兴趣乏乏,加上时光算不上一个条理清晰层次分明的演讲者,褚嬴听得是一知半解,干脆最后哄着他附和着只说对对对是是是。反正时光认为的,俞亮封建腐朽的性别等级观念,也只会对着褚嬴一个人讲。

出于人道主义原因,虽然他已经自顾自咬死,但也不会向别人透露俞亮的性别歧视问题。这顶帽子毕竟扣得理不直气不壮还有点严重,而且严格意义上来讲,事情的开端也是他时光的错。

时光在那场狼狈的对决后逐渐振作起来,开始以一个积极向上的态度去面对他与俞亮之间那道深不见底的沟壑。只不过偶尔在巧遇俞亮的时候,时光也会咬牙切齿地让他不要看不起Beta,然后在对方冷淡又疑惑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他是这么说的,也的确是这么做的。在经历了大大小小的选择之后,在终于撬开奕江湖道场的门扉之后,在努力冲进了幼狮赛终于站到俞亮面前。

结果还是第一轮就败下阵来,没能和那个人面对面下一盘棋。

那天回到道场,洪河一扫被大老师屁滚尿流轰出门外的狼狈,扯高气昂地和留守的道友讲他是如何如何把引起众怒的王翀胖揍一顿,把自己描绘得那叫一个英姿飒爽风流倜傥。众人纷纷叫好,阿福略带崇拜地说,“要不是知道你是Beta,那会儿真觉得你怕是信息素都要爆了。”

时光那会儿还在比赛没看见现场,正听得入神,随口提了一句,“那要是刺激到了Omega,估计你是回不来了。”

“我们这帮人里面没有吧。”

“……”

沈一朗想了想,试探性地八卦道,“俞亮?他已经分化了?”

时光干咳了一声,有点心虚。他已经完全忘记这只是他和褚嬴的脑补,根本没有证据。还好那边洪河讲得眉飞色舞口水飞溅,没人在意他们这个小角落里还在说悄悄话。

沈一朗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突然有些尴尬起来。时光问他怎么了。

“当时我们集训的时候,在乌鹭山吧,他一个Omega,那么晚了一个人跑到山里去救你。”白潇潇接过沈一朗的推测,暧昧地问,“那会儿我还没多想呢,你们到底什么关系啊?”

 

能有什么关系。

时光没好气地对褚嬴说,俞亮单恋后幻想破碎恼羞成怒,和他时光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褚嬴无实物戳了戳他的脑袋,提醒道:“他那会儿还是来救你呢,不可这般忘恩负义。”

“不是啊,他之前是不是还要去听音乐会来着。你说他一个Omega,大晚上一个人去人员密集场所?”

时光越想越气,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生气。想一出是一出,他从兜里掏出手机就开始噼里啪啦发短信。

【Omega大晚上不要一个人出去乱逛!】

没过多久对面回复。【弱智。你发错人了。】

时光气得跳脚。【我没有!发的就是你俞亮!】

对面这回沉默了好久。

【你是真的弱智。】

 


这个误会一直持续到定段后颁奖仪式,在那之前时光刚刚因为他的缘故从山顶跌倒谷底,差点扎小人天天用钉子凿他个百八十回。那种感觉实在难受得让人想哭,挑了个俞亮明显听得见的距离,时光对洪河说,不给忘恩负义还随口骂人弱智的天之骄子当陪练。

俞亮看上去槽多无口已经不知道先回击哪一点来得比较好,最后只冷冷说了一句,“我不是Omega。”

时光一个踉跄差点摔到地上。“啥?”

“我说过了,你是真的弱智。”

 


弱智在回家之后心情莫名其妙地变好了。

他问褚嬴,“你信吗?”

褚嬴回答,“我觉得小亮没有骗你的必要吧。”他又看看抱着枕头在床上滚了一圈的时光,疑惑道,“你很开心吗?”

“你想啊,”他撑着脑袋对褚嬴说,“原来他也是个Beta,原来他也没有看不起Beta。那他当年那么生气,居然一点都没有这方面的原因吗?”

褚嬴的表情也难得十分诡异。“有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就是想啊,原来他也没有什么性别歧视论嘛。那我也不是没有……”

他突然沉默了。

“没有什么?”褚嬴问。

“没什么。”

时光心虚地揉了揉鼻子。“那你说,他也是个和我一样的Beta,我是不是,和他也没有离得那么那么远?”

我是真的可以追得上他的。

褚嬴隐隐觉得他们的思路哪里出了问题,却下意识地回道:“小光,你本来就有追上他的实力。”

至于这个追上有没有歧义,当时两个不怎么聪明的榆木脑袋谁也没想出来。

 


但不得不说,自那之后时光觉得在他心里,两个人的那种距离感以另一种方式缩短了许多。就好像原本一根需要切断来缩短的钢筋,突然变成了具有伸缩弹性的皮绳,他觉得只要使使劲,还是可以缩短一点的。

一起住在兰因寺的那一晚也是,医院的电梯前匆匆擦肩的那一次也是。他突然有了自信去拍一拍对方的肩膀,搭一搭话,连带着对方那种明显非常嫌弃的眼神也变得和蔼可亲起来。

他虽然从未自命不凡,也说不上骄傲自大,但每次总在俞亮身上诞生一些莫名其妙的勇气。

尤其是随着时间逐渐流逝,他们之间因为实力所拉出来的隔阂,被时光前进的步伐和一次次错过的对战而变得模糊不清。时光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飘飘忽忽地想,我们是不是很快可以并肩站在一起了。

也不需要一个万众瞩目的舞台,就只要那个人能够以一种或惊讶或欣赏的语气夸他那么一句。

 


然后褚嬴消失了。

 


他忘记了那时候他到底找了褚嬴多久。

就如他所说,他身体的一部分突然消失了。再也没有人听他插科打诨,陪他耍宝对他恶意撒娇,没有人一次次提任性的要求,没有人听他无端生有却理直气壮的分析和行动。

没有人一次次推着他向前走,时光突然就走不动了。

懒师父告诉他,缘起缘灭总是顺应天命。他讲不清自己决定放弃下棋究竟是顺应天命还是逆天而行。可那时候他不想后悔,懒得后悔。后悔会忍不住去想更多的事,让他更加痛苦。

他和围棋的缘分,连带着因为围棋认识的一帮人的缘分,通通断了。那半年的大部分时间他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会想,今天褚嬴也没有出现,今天也不用去下棋,没有比赛,没有打谱和复盘,不会见到道场的老师和朋友。

然后每天夜晚昏昏沉沉睡过去之前,他会想到一个人。

今天也没有见到他。很可惜在他刚刚觉得就差那么几级台阶的时候,我们的缘分也断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那几步台阶,是俞亮走下来拉了他一把。

俞亮说,我跟了你一路。他从地下通道的楼梯一步一个台阶慢慢走上来,靠近他,在他眼里就好像神明屈尊纡贵地走下神台,把那只幼稚的手表放进他掌心。

其实他挺想问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眼里重新有了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也会因为知道我在身后追赶所以奋力奔跑,又是因为什么让你不肯放弃这么自暴自弃的我,为什么在本应该完结的故事里硬生生擦掉最后的句点。

可他什么也没有问。

就当是那段被硬生生扯断的缘线已经灰飞烟灭,故事重新回到1997年的那个夏天。他们两个人拉着手跑过漫长的雨夜,湿漉漉地坐在棋室里。年幼的时光摘下他的手表,内疚地放到年幼的俞亮跟前,无措又天真地讨好。

真的很巧,他突然想到,所有因为褚嬴而续起的缘分里,只有这只手表是他自己想要送给对方的。可能六年过后就算没有这只手表,俞亮还是会想办法找到当年和他对局的那个人,还是会见到为褚嬴代理一切的时光。

可那不一样,这是时光本人送出去的礼物,是时光本人小心翼翼地去安慰哭泣的对方,是他自己主动扯出的一根缘线。

啊。时光突然恍惚地想,原来那时候我就想走进他的世界了。

原来是我先喜欢的他。

 



我欠他一个很大的人情,时光想,然后他又变回了那个没心没肺的时光。

再一次踏入职业围棋,就又和所有人重新回到以前。他不再纠结究竟是褚嬴为他带来的还是如何,反正那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就让他厚颜无耻地全盘接受好了。

他站在预选赛会场门口,和俞亮碰了碰拳头。对方笑得很开心,印象里好像没怎么见过俞亮这种表情,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脸红。

他没有想好要不要和对方表白,暂时维持这样好像也不错,事业上升阶段别没事谈情说爱的,他还得观摩观摩这个一直以来对他冷冰冰的家伙适不适合搭伙过日子。

上天发誓他真的只是想想而已,不是真的想立刻就同居过日子,并且整个北斗杯预选赛期间他真的足够专心,没有满心期待未来一同飞往外国,更没有期待什么不该期待的东西。哪里知道韩国人这么喜欢心血来潮,他无语地看着方绪在他们客厅挂了一张天下围棋最新期封面双人海报,无语地看着海报上另一个人在他们共同的卧室门后贴了一长串和平共处五项原则。

他头痛地审视房间,猜测对方会不会有洁癖强迫症等一系列和他八字不合的行为习惯。

然后时光听见俞亮一本正经地,当着方绪的面,向他竖起三指保证。虽然他是个Alpha,但绝对不会对只比他小了一岁但是未分化的小屁孩有任何不轨行为。

虽然他是个Alpha。

虽然是个Alpha。

是个Alpha。

Alpha。

A。

 


褚嬴,你听到了吗?

时光恍恍惚惚地想。

原来有性别歧视的是我们才对啊。





完。

后续《无意义假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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